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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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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
錢媽媽早早起床, 高高興興準備做飯,結果剛跨進門檻,就發現郁清梧在廚房偷蛋吃。

錢媽媽:“……”

她真服了。

她沒好氣地問, “怎麽,昨晚睡的時候還跟山君好好的, 一晚上就吵架了?”

郁清梧苦惱,“是啊。”

錢媽媽也猜得出他最近鬧別扭的緣由。便翻個白眼, “你活該!”

矯情得厲害。

她道:“那胡將軍滿臉胡子, 又黑又胖, 山君會看上他?不過是走得近了些, 都是正常的,你醋這個做什麽?”

郁清梧:“他拿得起兩百斤的刑天錘!”

錢媽媽:“你會哭啊。”

她哄,“男人要白白凈凈的才好看。有本事的男人多了, 像你這般好看的倒是少。”

郁清梧這般一想,“也是。”

他哭起來梨花帶雨, 那胡將軍哭起來像只黑熊精。

咦~不忍直視!

他頓時有了自信, 揣著兩雞蛋出門了。

錢媽媽惱恨, “如今雞蛋越發貴了,真是的!”

什麽人家, 敢這樣吃雞蛋。

她急匆匆的做好了一頓簡單的早膳。

燉玉米, 豬肉包子, 一盤餃子。

先給兩個要上值的人吃飽, 然後就要忙著去買菜。

山君喜歡吃豬蹄,清梧喜歡吃鴨掌。

她自己什麽都喜歡, 不忌口, 所以沿街一路買了核桃酥,梅花餅, 清涼竹筒飲,鹵雞翅。

中午還去下了館子。

孩子們不在家裏吃飯,她也不願意做,索性就在外頭吃了。

她吃館子也有自己的喜好——非但要好吃的,還要態度好的。

一分錢吃出三分錢的價,這才叫會過日子。

這裏的掌櫃跟她是老相識了,見她來了,親自招待她,笑著道:“錢媽媽,還是老一套?”

錢媽媽點頭,“行。”

掌櫃的送了她三個菜,一壺好酒。錢媽媽便招呼他坐下來一起吃。掌櫃的道:“再過兩個月,我便要回老家了。”

人老了就要歸故裏,掌櫃的賺了一輩子的錢財,算不得少,想要回鄉頤養天年。

錢媽媽很是羨慕,“還是你好。哪裏像我,哎,勞碌命。”

掌櫃的給她倒酒,“您要是願意,洛陽城裏幾座宅子都能買得起。”

他誇起來,“您可是郁大人和蘭將軍的主心骨,誰人都知道,去年冬日您病了,兩人紛紛告假回去伺候您——”

錢媽媽得意極了,卻又要說幾句體面話,“哎呀呀,那是主子的好意,我哪裏敢自大呢?”

正說著,就見底下一對賣唱的父女進門,想要央求掌櫃的給個吃食。

錢媽媽正是興頭上,將自己沒動過的一盤菜給他們,“讓夥計端下去吧,再添兩碗飯。可憐見的,瞧那閨女瘦瘦小小的,肯定是餓著了。”

父女兩便千恩萬謝,要上來磕頭。

錢媽媽可不受這個,趕緊擺手,“不過是一碗飯罷了。”

女兒就哭起來,說道:“這一路上,也就是碰上您這般善心的人多,不然我們怎麽活下去?”

老的道:“咱們命苦,索性天不絕人路。阿暖,這就到洛陽了,咱們去告官,官老爺會給咱們清白的。”

掌櫃就問,“什麽清白?聽你們這話是有冤屈啊?”

老的就要跪下去說。

錢媽媽深呼吸。

錢媽媽端起碗筷將盤子裏面的菜都掃到碗裏吃起來。

她動作很快,本就吃得差不多了,這般大口大口吃三五口,碗裏的飯菜立馬一掃而空。

她把碗筷往桌上一丟,在掌櫃的和賣唱父女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撈起菜籃子就跑。

別看她年歲大了,但她腿腳好啊。

她跑得飛快,等跑得沒影了掌櫃的才回過神來。

掌櫃的:“……”

賣唱的:“……”

兩人對視一眼,苦笑連連。

這下糟了。

確實是糟了。

錢媽媽對著郁清梧和蘭山君怒罵掌櫃的,“我給他花了多少錢!別人家的菜照樣好吃,我為什麽不去?不就是瞧著他老了也有一番雅韻,說話又好聽,還時不時就送我幾個菜嗎?”

竟然敢讓她做包青天了。

幸虧她嘴巴大,做不成包青天,但能包飯菜一掃清,一顆米飯也沒有浪費。

“若是花了銀子沒有吃完,我就要發脾氣了!”

蘭山君好笑,“你怎麽看出來的?”

錢媽媽:“哼哼,我一雙眼睛利得很!”

再說了,正常人也不會吃了她一碗飯就要哭訴自己的冤屈啊。

“若是真的進京來告禦狀,必定有仇家,他們躲著藏著還來不及,怎麽會這麽快就跟陌生人說起過去?還跟我說。我算是個什麽牌面上的人哦~”

且即便不是冤屈,是自己的傷口,也是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輕易揭開的。

所以她斷定有詐。

郁清梧大誇道:“雖然是沖著我們來的,但因有您這樣智慧的老人家,才讓我們輕松了許多,沒攤上許多糊塗事。”

錢媽媽再次得意,“你也不看看我是誰。”

她年輕的時候就跟著鄔老爺和老夫人,一直都是宰相門前七品官。她經歷的事情多得很呢。

而後又問蘭山君,“慧慧今日還沒有來信嗎?”

蘭山君點頭,“對。但估摸著快要回來了。”

之前是去看南州的,如今看完自然要回來。

蘭山君道:“也有兩年未見了。”

她很是想念慧慧。

果然沒多久,慧慧就回了洛陽。

此時是元狩五十五年春日。洛陽城裏四處有賞花宴,她一回來,就收到了不少請帖。

慧慧通通拒絕了。

朱氏高興得不行,哭了好幾日,抱著慧慧心肝長心肝短,連著半個月都睡在一起。

等到半月後,慧慧才有空出來給大家說南州的風景人情。

她道:“那裏確實很不一樣,我一過去,就見很多姑娘和婦人在外頭。有的賣瓷,有的賣茶,還有的賣布。”

好像人人都能做生意。

“我也盤了一家鋪面,還不知道做什麽,等過去的時候再說。”

朱氏又要開始抹眼淚了。她問,“一定要去啊?”

慧慧點了點頭,“嗯。”

這回她的未來夫婿也跟著來了。兩人合得來,時時刻刻想要黏在一起。朱氏見了,便也妥協。

她道:“如今,我也不求別的,只求你高興就好。”

慧慧就道:“母親,若是你想去南州,跟著我去也可以。”

外面的天地寬了,也許於母親也是一種解脫呢?

但朱氏卻不願意。她道:“你祖母年歲大了,我要盡孝。你哥哥們的孩子也大了,我還要幫著看顧。”

慧慧便也不勉強,她道:“那我常寫信回來。”

朱氏:“你給你六姐姐常寫信就行,如今她是宮裏面的紅人,你們關系好,有她在,誰都不敢欺負你。即便是嫁到南州,折家也要捧著你。”

慧慧笑著哎了一聲。等去郁家的時候跟蘭山君道:“要是你能去看一看就好了。”

南州真的很好。

錢媽媽過來送吃食聽見了,好奇問,“聽聞南州每家每戶都供奉著茶山夫人,這是真的嗎?”

慧慧點頭,“確實是真的。”

如今,茶山夫人也是她敬仰的前人了。

錢媽媽:“那您的夫婿家裏是她的後人?都姓折嘛。”

慧慧卻搖頭:“茶山夫人沒有後人。”

她看過茶山夫人的傳記。

史料記載她出身三百年前的折家旁支,因家世低微,便嫁給京都某世家公子為續弦。但因頗愛種茶,得聖令去南州經營茶園。而後等在南州站穩腳跟後,一點一點做起了南州茶馬,越州青瓷的生意,讓當年的南州女子多了許多活做。

大概十幾年之後,她有所成就,不用靠著夫家之名與當地世家和官員打交道時,便跟夫婿和離,一生留在南州傳茶道。

因年代久遠,夫家是誰已不可考,但茶山夫人四個字卻流傳下來,成了南州種茶百姓供奉的名字。

慧慧很是憧憬她的一生。

“我也想試試。”

她也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。

蘭山君笑著道:“若是願意,便盡管放手去做,我在洛陽能幫的,就會幫你。”

慧慧撲進她懷裏撒嬌,“六姐姐,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。”

而後一轉身,就見六姐夫在不遠處不情不願的道:“山君,胡將軍來了。”

蘭山君聞言立馬道:“我這就來。”

等人走了,慧慧好奇問,“胡將軍是誰?”

郁清梧:“一只黑熊精。”

慧慧閉嘴了。

她回去跟三嫂嫂道:“六姐姐跟六姐夫感情真好。”

三少夫人抱著女兒玩鬧,笑道:“他們兩人確實好。”

經歷過生死的夫妻,總是情意深重的。像她和蘭三這般,倒是如同一棵樹上的兩片葉子掉在地上,因被掃帚掃在了一起,便綁在了一處。

好在她還有孩子。

童言稚語,總是能寬慰她的。

晚間,她剛要抱著女兒睡覺,就聽見外頭有吵鬧聲響起。三少夫人連忙叫丫鬟過來抱著女兒,她披上衣裳出門,正好碰見大嫂從屋子裏捂臉跑出來。

“大嫂,這是怎麽了?”

大少夫人委屈道:“夫君要納妾。”

若是納別的妾室也就罷了,偏偏是魏王那邊的人。

她道:“六妹妹跟咱們家本來就不好,若是他納了那邊的妾室,我怕六妹妹翻臉。”

三少夫人不由自主的翻了個白眼。

她道:“這一家子,名字真的取太好了。”

蘭摯,蘭璋,合在一塊,不就是智障麽?

她搖搖頭,“放心吧,納不起來的。”

大少夫人抽噎問,“何以見得?”

三少夫人:“你三弟如今老實得很——他可沒少挨打。”

果然沒幾日,蘭摯就被揍了。

他沒跟郁清梧相處過,不知道實情,還叫嚷著要去報官。倒是朱氏攔住,支支吾吾的道:“算啦,家和萬事興。”

她苦惱道:“你也是,以後別跟他作對。他這個人,打起來人可狠,你三弟深受其害——你沒發現這兩年阿璋見了他就避開嗎?”

這是被打怕了。

蘭摯氣得拍床,“三弟就不反抗嗎?”

慧慧樂滋滋的道:“反抗了,但是打得更狠。”

蘭摯:“……”

他這才罷休。

郁清梧打了這邊,也沒有放過魏王。

他參了魏王好幾本折子,說他籠絡朝臣,結黨營私。

皇帝很是滿意。他其實瞧魏王也很不爽。

齊王給他使絆子,魏王當然也使絆了。只是齊王狠辣,魏王手段就蠢了些。

比如說他現在籠絡別人是給人家送妾——多年前他想從皇帝這裏搶人,也是給他們送妾。

郁清梧笑,“嘖嘖,這麽多年,怎麽也不變通一下。”

皇帝卻突然問,“魏王當年給你送過妾室嗎?”

郁清梧不敢笑了:“陛下,您可別亂說。這話可說不得。”

皇帝便嘲笑道:“聽胡將軍說,你對他很是刁難?”

郁清梧擺手,“臣如何刁難他?”

“他那麽大一個,跟只黑熊一樣,臣能打得他過?”

皇帝:“但你給人家取諢號本來就不對。”

如今外頭的人都叫他黑熊將軍。

郁清梧:“這不好聽嗎?別人還叫我玉面郎君呢。我又說過什麽。”

皇帝哭笑不得,“好歹你給人家賠個禮道歉。”

郁清梧不情不願地應了。

他跟錢媽媽說,“您幫我買一些豬小肚,再幫我買一些雞腸。”

“到時候混在一起炒,我要請客呢。”

錢媽媽納悶:“這是要請誰呀?吃小肚雞腸宴?”

不是得罪人嘛。

自然請的胡將軍。

胡將軍又去給皇帝告狀了。

皇帝也煩。他索性避而不見,回去抱著元娘睡覺。

元娘最近身子好多了。但因為當年的損傷,每日還是睡得比別人久一些。

皇帝每次看見她睡覺都很擔心。

有一回沒忍住拿手捏她的鼻子,被她醒過來罵了好一會兒。

“你是不是有毛病!”

皇帝訕訕說:“我就想看你會不會起來打我。”

他其實是想探探她有沒有氣息。可又覺得這樣做很是忌諱,索性捏了捏鼻子。

元娘便對著山君道:“你說他是不是有病?”

蘭山君:“……”

她可不敢說這句話。

她趕緊拉著阿蠻道:“咱們去練刀。”

元娘好笑,“你跑什麽,我又沒讓你跟著一起罵他。”

但姐妹之間一般都會說一句:“他確實有病,我早就跟你說過了。”

蘭山君笑出聲,“可見因為陛下,咱們之間的關系都差了一層。”

元娘笑個不停。

阿蠻坐在一邊犯困,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,而後想了想突然問,“母親,姨母,什麽是點天光呀?”

蘭山君一楞,“誰告訴你的?還是在哪裏看見這三個字了?”

阿蠻:“我宮裏面的景玉說的。她說,因姨母恨逝去的逆王,所以把他點天光了。”

元娘冷了臉,“她人呢?”

阿蠻:“我讓人去審了。”

雖然是裝作無意之間說的,又跪在地上解釋緣故,但是阿蠻還是覺得此人欲擒故縱,引著她私下去查。

可是這樣的事情,為什麽要私下去查?

“我直接問你們不就得了。”

蘭山君便笑起來,“對,你直接問我就好。”

她如今再說起這三個字,也不會覺得可怕了。她道:“點天光啊——是齊王想要對別人,也就是我的師父,你父親母親的舅祖父的刑罰。”

“但因為我們贏了,所以這刑罰不在我們身上,反而落在了他自己身上。”

阿蠻有些懂了。

元娘則直接說,“你姨母是為我報仇,當年齊王想要我的命——如今我的身體還不好呢。”

阿蠻點頭,這個她是知道的。

她想了想,不解問:“為什麽她要找我說這件事呢?雖然她跟了我很多年,像姐妹一般,可我也不會因為她而傷害姨母。”

蘭山君:“是想讓你覺得我這個人心狠手辣?”

此時不覺得她有錯,但將來一旦有了矛盾,她是這樣性子的偏見就進了阿蠻的心裏。

元娘厭惡道:“這才幾年,怎麽,又要攪弄風雲了嗎?”

當年肯定還有漏網之魚的。元娘安撫蘭山君道:“我一定讓他們查出來。”

蘭山君卻溫和看向阿蠻,“多謝你信我。”

阿蠻依舊懶洋洋的,“我覺得他們好傻哦!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景玉,若是一直待在我的身邊,沒準能有更大的用處。”

元娘卻罵道:“發生這樣的事情,你竟然沒告訴我,還讓四處瞞著我!”

阿蠻就笑道:“我就是試一試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本事。我和姨母都在學兵法,可是兵法也不一定要用在打仗上面呀。”

能用的地方就用嘛。

她站起來,“我去找哥哥玩。”

阿貍正在練字。相比於阿蠻跟著蘭山君四處學自己想要學的東西,阿貍就苦多了。

作為皇太子,他除了要跟著郁清梧讀書之外,還有其他的先生。

一天十二個時辰,他能休息三個時辰就已經很不錯了。

雖然苦,但他也不敢懈怠。父皇母後身體即便比之前好很多,卻也比常人差一些。

他知道,自己要盡快挑起這個擔子。他性子沈穩,字也寫得穩當,一筆一劃,都是規規矩矩的。

一個果子丟在了他面前的案桌上。阿貍笑起來,不用擡頭也知道誰來了。

他擱筆走到窗前,“怎麽啦?”

阿蠻:“姨父請胡將軍吃飯,煮的全是小肚雞腸。”

阿貍哈哈笑起來,伸出手摸摸阿蠻的頭,“再去聽一聽,若還有別的好笑事就回來告訴我。”

阿蠻點頭走了。

阿貍繼續回去寫字。郁清梧從外頭進來,阿貍擡頭朝著他揶揄笑:“太傅,你也太小肚雞腸了。”

郁清梧問:“殿下,今日的文章背了嗎?”

阿貍垮了臉,“哎,還沒有呢。”

郁清梧:“快些吧!待會兒你姨母就要回去了,臣還想跟著走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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